2014年1月11日 星期六

(寫得不太好的)舊文重登5


末日微光 -- Amanda Vähämäki《Cani Selvaggi
Canicola, Italy, 2013

2013年底,末日思潮仍未退卻。芬蘭漫畫家Amanda Vähämäki 新作《野狗》(Cani Selvaggi)裡面,舊文明毀滅後,剩下只有小孩與老人,新世界在小島上一間簡陋的士多重新開始。士多由一位小女孩打點,賣些雪糕零食、咖啡茶水,老人家常來打躉。店裡的母貓,生了一窩小貓不久,有天卻被島上野狗咬死了,小店主得悉後病了一場;她病癒後出門巡視,點算島上的狗隻,叫喊一隻一隻野狗的名字﹣﹣原來野狗都是她放養的,因為她不忍放棄任何生命,即使狗的野性或會傷害別的生命。世界雖然毀滅了,重生的小島卻是生機處處,這可算是作者卑微的寄望。

Vähämäki 擅寫人性的善,細微細眼處發出微光,不講大道理,「愛與善」無需以「恨與惡」做對照。讀她的漫畫,彷彿回到童年時看卡通片的純真世界,情感深刻,但不落俗套,是一點一滴蒸餾出來的真。她畫動物特別有一手,筆法溫柔,動物充滿靈性,表現出人類難以表達的感情,世界因而豐富了。她的漫畫多以鉛筆繪畫,污漬盡現,卻能營造深邃的氣氛,自成一格。這位八十後漫畫家,高中後離開家鄉到意大利波隆藝術學院唸書,巧遇剛組成團的Canicola,此後陸續發表漫畫作品。Canicola是當代歐洲獨立漫畫不可或缺的一隊精銳部隊,稍後有機會再作介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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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港精神寄託 -- 王司馬《牛仔 30 - 笑口常開》
博益,香港,1986

幼時家貧,無閒錢買書,除了屋邨隔週停泊的公共圖書車,就只有過時過節到祖父家,才有課外書看。看王司馬的《牛仔》,只有圖沒有字,似懂不懂,但是看得不亦樂乎。今年「牛仔」誕生四十週年,同時也是漫畫家逝世三十週年,月前在王氏的家鄉澳門有紀念展覽,明年在港亦有相關展出,如今重讀這家傳戶曉的經典,別有一番滋味。《牛仔》所繪畫的1970至80年代的香港,小偷或拐子佬常常出沒,多少反映社會情況;女性造型性感嫵媚,迷你裙極短,可以想像當年思想開放程度;契爺喜愛玩Hi-fi,是音響發燒友,也許當年生活不乏小情小趣。有一篇特別深刻:牛仔路過一攤小販檔,一家人擺賣,第一格只有地攤,第二格漸進有太陽傘,第三格變了稍有規模的檔口,第四格變成有招牌的店鋪,而畫題是「克勤克儉」﹣﹣從前小販白手興家的故事,是香港很多家庭的寫照,反觀今天小販受諸多打壓,低下層很難靠努力爬上去。漫畫裡描繪尋常微小事情,經過年月洗禮,變成了有力的控訴。


我成長於1980年代,看的正是博益出版社80年代的版本,四四方方的袖珍裝非常方便,簡簡單單黑白線條,滿有書本的質感。更早的版本有報攤發售的單行本,可惜今已難尋。博益倒閉後,亦有天地圖書的版本,可惜開度、設計與色感皆欠奉,有大好作品被糟蹋了之感,難怪今天看書的人愈來愈少。

(原載於「動漫基地」網站,2013年12月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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